《股民日記:一個夢囈者的自白》
第二部 [7月28日 星期四]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麗亞寄給我的,奇怪的是,信是一個星期前寄出的,郵戳蓋
的是一個星期之前的,可是我怎么會在今天才收到,本市的信一般兩天就能到達。而此刻
我收到她信時,她卻已化作一縷縷青煙,消彌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如此可以說,我是收到
一封來自陰曹冥府的信。
陶,讀到我的信時,不知你身在何處,你還想得起我這個女人嗎?你心里大
概會說,是她啊,我們早就兩清了,還纏著我干什么?
不,我想你心里不會這么說的,我了解你,你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這些日子,我不時回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它像蓬蓬松松的蒲公英種子,
隨風飄走了。它又像尖尖酸酸的月牙,再也不會圓了。但我總是不斷地回憶
過去,由此可見,我現(xiàn)在差不多走到絕地去了。
股市摧毀了我的精神和體力,我精神恍惚,醒著和做夢一樣。可是反過來說,
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的錢本來就不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搶來的,一部分是從
投機市場賺來的,它不過是回到它來的地方去。
這封信我要向你坦白,我要做一件事,我激動得顫抖,但我必須告訴一個人,
這世界上應該有另一個人和我一起分享這個秘密。你一定還記得,當你說起
要和我結婚時,我盡管嘲笑你,心里還是非常感動。大概這就是一個東方女
人和西方女人的區(qū)別,F(xiàn)在我突然覺得,不能夠讓周歡再在我和他的老婆之
間演戲了,我已經(jīng)厭惡了,荒唐的時間太長了,可是他還游刃有余,我心里
絕對無法平衡。昨天他對我極其無理,難道就是因為我差不多要不名一文了?
我不能在金錢和精神的雙重枯竭中生活,我必須采取破壞行動,結束一切。
于是我把周歡叫來,和他做了露骨下流的事,同時我用攝像機自動攝下這些
場面,可他一點沒有察覺。我異常地興奮,大概我能勝任間諜工作。我又復
制了一份。一份我給他的老婆寄去。另一份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覺得討
厭的話,我想請你替我保存,
不知你還愿意替我做一些事嗎。當然你可以完全不看它,當它是一個沒有信
息的版本。
我想象得出這顆炸彈的威力,它可能把我們每一個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結果
會怎么樣呢?或者他走,我再也看不見他,或者他到我這里來(也許這只是
我的夢想),那么即使他是一個魔鬼,我也不怕。
我連著把信讀了三遍,每讀一遍的感覺都不同,讀第一遍時,我無法控制心中的緊張,
仿佛我要深入一個恐怖地探險,只覺得鬼影憧憧,各種事件像漂游的板塊相撞。讀第二遍,
我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到讀第三遍時,我才看清了一個孤獨的靈魂,同時去窺視各事端
間的深通的因果關系。我一直在想,這封至關緊要的信為什么會晚一個星期到我的手中,
不然我完全可能阻止這次死亡。郵遞不應該這么慢,這里會不會潛伏一個陰謀?
我的神經(jīng)像刺耳的鈴一般叫起來,心中升起一個越來越強烈的印象:麗亞不是自殺,
她沒有死的動機,她的死一定有謀殺的因子!緊接著疑點不斷冒出:為什么周歡不尋找我,
不通知我,急匆匆地把她火化,而且還不讓太陽泳池的人傳開來?麗亞信中說另外復制了
一盤相帶,此刻落在何處?
我騎上鈴木,飛快趕去天馬證券所。我通過小白,再通過資金柜的小姐,查了麗亞的
賬戶,在她死的前一天,她把12萬轉到了一個公司的賬上,而她賬上只有幾百元了。這個
公司賬戶現(xiàn)在由周歡在掌管。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是這樣的。
資金柜的小姐說:“那天是她親自來轉賬的,看上去她的臉色很不好,那個姓周的男
人在邊上陪著她。他填單子,填完了給她簽字,一切都合乎手續(xù)。你沒有再需要了解的吧。
”小姐匆匆離開,她沒有權利向我公開賬號內容,她是偷偷這么做的。
我獨自在大廳里站了很久,我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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