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日記:一個夢囈者的自白》
第一部 [1993年12月16日 星期四]__①
收盤了,大家還依依不舍的,不肯離開,好像在熱烘烘的屋里多呆一會也是幸福。我不
奉陪了,假意對麗亞說去買一樣東西,就悄悄走了。我走的時候屋里起碼還有一半人。我走
到院子中,夏堅隨后出來,他推起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剛跨上去車子就散骨架一樣亂響。我
想諷刺他兩句,還沒說出口,他就說:“別看我今天窩囊,沒關(guān)系,我的本田會回來的,將
來我要買比它還要好的車!
我看著他一搖一晃騎出去。隨即推出我的鈴木,騎不一會兒,我不知不覺,又騎上去雞
鳴寺的方向了。我心中清楚,那個地方同我的緣分是割不斷了。以前是因為書法,是因為我
在那邊的寒風中乞求似的賣過畫,而現(xiàn)在呢,那個紫玲以她清純的水漉漉的形象出現(xiàn)在我的
恍惚的記憶中,我的腦中沒有風,然而她有時也會飄得很遠,成了一點顏色,是可愛的水紅
。沒有人告訴我,我應(yīng)該怎么辦,整天在股市上,讓我頭疼腦脹,里克理療帽是叫我好受了
一陣子,可是現(xiàn)在不行了,依然如故。我隱約感到,可能那點水紅是醫(yī)療我的精神和肉體的
良藥。車子很快,不出五分鐘,就見到老鄭頭。
他一切依然如故,抖動著松松垮垮的衣服和我說話。他頗為激動,想不到我能再三來看
他一個老頭子。而我一時也不好意思說破,只是同他閑扯。到后來耐不住了,才假裝隨口問
起,那個山村姑娘還來幫你收攤子嗎?
他說:“噢,這兩天沒來,她是出來找她的情哥哥的,這么大一個都市哪里去找,再說
就一定在南京?有3天沒見她了!
我頓時有無限的懊喪,看頭上,一片枯黃的葉子掉落,又一片緊隨其后,旋著飄下。我
告辭要走。老鄭頭搖著手說,不要忘了常來走走。
我開著車,思想?yún)s溜號了。我有一些有限的同各等女子接觸的經(jīng)驗。那時我已經(jīng)同麗亞
好上,但我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遠不像現(xiàn)在這般豁達混帳,我不能忍受亦真亦假的
關(guān)系。一個朋友對我說,現(xiàn)在你錢不缺了,有一個女孩,不錯的,你愿意見見嗎?沒關(guān)系的
,現(xiàn)在什么時代了?我不過介紹一下,接下都是你們的事。
我答應(yīng)了,記得當時是為了報復麗亞,她從來沒和周歡徹底斷過。
女孩子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身子很豐滿,臉上有些雀斑。當剩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帥!蔽艺f:“不知道。你知道你嗎?”她一
點沒生氣:“我當然知道我自己,我長得很普通;但你知道我是一個處女!彼纳袂橄袷
對我宣布一個商品貨真價實。我不出聲。
過一會她又補充:“我這年齡還有多少是處女?我在醫(yī)院里當護士,我知道!
我說:“謝謝你告訴我,但似乎沒多大意思!
她有點著急:“你不相信?這完全是真的,你可以……”
“我沒有不相信。我為什么要不相信?”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里很純,身上有一股處女才會有的香氣。我故意用邪氣十足的聲音
說:“那么你愿意了?”
她停了一會,問我:“你有女人嗎?”
“有。”
“那我們不公平,你要我來我就來,要我走,我只好走。”她嘆了一口氣,“不過,我
還是愿意。”她向我擠過來,“現(xiàn)在社會上都講價格,你出什么代價?”
“你說呢?”
“我不好說,你說。”
我們沉默了一會。她說:“我在醫(yī)院里做,有時要上三班,加班費少得可憐,都不好意
思說出來。一個月就拿幾百元錢,上專賣店買一件衣服都不夠,我的小姊妹都穿專賣店的衣
服。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工人,廠里效益不好。我都要靠自己。我不是去做三陪,隨便什么爛
人都可以,我要找一個對心的人,以后分開了,還能互相記起。小姐妹對我說,這不算什么
了。你看你出什么代價。不要認為我不好!
我一點都不覺得她不好,她出賣自己的處女寶,也不是向隨便什么人都賣(有幸我被她
看上),她當然要待價而沽,先談好價,免得碰上無賴,這是太天經(jīng)地義了。我從口袋里抽
出幾張百元的人民幣,遞給她。她接過來,好像是嫌少,但還是很快放進口袋里去。她說:
“你不光長得帥,還是一個好人!
我站起來說:“我要走了!
她驚詫地說:“你怎么要走了,還沒有……”
我說我要走了。她抓住我的衣服,好容易才放開,好像已經(jīng)是我的情人了。她把她的電
話抄在一張紙條上,交給我,叫我一定不要忘了打給她?墒俏一氐郊抑邪l(fā)現(xiàn)紙條已經(jīng)掉了
。號碼一點記不得。我想也好,她還留著處女寶,還可以叫人出代價。
就在我明思亂想的時候,耳朵邊突然嘎的一聲,嚇我一跳,一輛卡車剎住了,離我不到
1米。司機從車廂里伸出腦袋,惡狠狠地罵:“你瘋了嗎,要鉆我的車輪于?”我不敢分辨,
調(diào)轉(zhuǎn)車頭打彎。
一個甜潤的聲音響起:“啊呀,太危險了,你怎么啦?我看著卡車過來,你不讓開,反
而迎著它開!蔽姨痤^,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別人,就是我要找的紫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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