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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戶大廳的故事》


春來夏往

  春天,四月,營業(yè)部門口的樹葉綠了,在陽光的照射下,在微風中星星點點閃亮。
  早上,快走到營業(yè)部門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一晃,仔細看去,前面十幾米的地方,一個背影,幾分像,但又似乎不是。我連跑帶蹦,幾步跟上,在他身后叫了一聲"高先生"。他愣了一下,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看到了他的側面,我失望地低下頭,"認錯了"。抬起頭準備道歉,眼前的他竟真有些像高朋,當看到那熟悉的眼神時,我吃驚地叫出了聲:"!是你"。"是你!"他也很吃驚。竟然是他!春天,一切都復蘇了,他又回來了!高朋有些變樣了,或者說,幾個月不見,記憶已經模糊,我確實有些忘了他長什么樣了。是啊,我一直希望能有這一天,整個冬天我都在想:等到高朋回來了,他會發(fā)現我不是那么無知了,而我也可以聽懂他的話了,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會轉過頭來夸我:"喲,進步了"。
  走進營業(yè)部,在后面的大柱子那兒待了一會兒,高朋似乎有什么事,猶豫著要走。我沒說話,看著他,想:剛見著就又要走,以后還能見到嗎?想:真的就一定現在就走嗎?他看出來了,有點笑了,看看我,停了一會兒,但終于還是說出來了,"我--,得走了"。他拍拍我的手,就象哄小孩,又補充了一句:"過幾天我還會來"。"再見",我說,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能聽見,他聽見了,沖我笑了笑,轉身走了。
  擁擠的人群中,他的身影閃了兩閃就不見了。我愣了一會兒,也不由自主地走到門口,但已經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五月,六月,行情hot得令人窒息。發(fā)展、長虹瘋狂地漲停,大盤也隨著兩只指標股而觸到了天際。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和高朋竟然會不說話了,我們因為誤解而冷戰(zhàn)。交易大廳中,他站這邊,我站那邊,互不出現在對方的視線范圍內。
  我原來以為我們會沿著布林線的軌跡而成為很好的朋友,沒想到卻就此而中斷了。交易大廳中,他站這邊,我站那邊,互不出現在對方的視線范圍內。幾乎天天,我在猶豫,要不要先和解。與高朋的凍結,確實令我傷心而難以持續(xù)下去,因為是高朋教給了我這么多,因為經過了幾個月的冬天,好不容易我們又見到了,因為我知道高朋是個善良的人,我相信這是個誤會,還有因為這僅僅是為了一件誰也不太明白的小事。冷戰(zhàn)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次,周晴在給我講盤面,講到精采之處,我們都笑了。無意中我側了一下頭,看見高朋正隔著玻璃看著我。他立刻將視線轉移至前方的地面,我也低下頭有些難過地想"原來我們也是這樣的"。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我想這樣下去也足夠傷了我的心。
  高朋也在猶豫著,他常會看著我,遠遠站在那邊看著我,卻是什么都不說。高朋也在猶豫著,家里常會接到沒聲的電話,我知道那是他。他不知道我給他的那個號碼是新裝的,打那部電話的,只有可數的幾個人。"家里電話出毛病了",爸爸嘟囔著,打算把電話拿出去修一修。
  七月一日,解放軍跨過了羅湖橋,香港順利回歸。舉國歡慶之時,股市收出了長下影的中陰線。中陰之后,是長達兩個多月的連綿不斷的陰跌和無力的反彈。
  長期陰跌之后,深滬兩地出現了地量,是自96年牛市以來的地量,日成交僅為二十幾萬。連續(xù)的地量引發(fā)了市場對底部的討論,各方人士又一次形成了左、右、中三派:"地量之時即為地價","量在價之先,地量之后是地價","情況復雜,難以確定"...討論聲中,大盤緩慢而猶豫地下滑,逼近至年線附近,量也極度萎縮,再次創(chuàng)出了新低。
  年線,這是深滬兩市的生命線,牛、熊的分界線,牛市背景下,擊破年線即意味著極好的進貨時機。那么現在呢?自5月上旬下跌后,深滬兩市一路下滑,至9月已整體縮水1/4,指標調到了底位,連續(xù)出現了地量,指數也逼近了年線,諸多方面似乎都支持著在年線附近形成一波反彈。也許這就是地價,也許即使現在不是,地價也會不遠了。我決定進貨。
  進貨那天高朋在,操作完剛一抬頭,看見他朝我走了過來,離我只不到2米了。我吃了一驚,向后退了退,高朋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了我剛才站著的位置上,面沖著我。這時,一個人走過來,站在了我們中間,眺望著大盤,他們兩個成了面對面的,有些尷尬,高朋慢慢轉過了身去。站那看了一會兒,那個人走了。
  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兩步遠的地方,"也許我該過去在他身后叫一聲’高先生’,那樣就和解了",我想,站在他身后,看著他。他沒變樣,我想:我已經不生氣了,也不想再這么僵下去了。站在那兒,我想:"過幾天,還是過幾天吧,等我把股票處理好了,一定過去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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